越是聰明自信的人,往往越是難以承認自己的失敗。
 
  縱使稱不上費盡心思,可Lisa自認她在余其揚身上下得功夫不算少,自小被父母親捧在手掌心裡疼著,還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這樣上心,她一直覺得憑自己優異的條件,在上海灘沒有一個女人強得過她,何況除了她之外,余其揚身邊沒有其他的紅粉知己,種種跡象無不顯示著,浦江商會頭兒的心,她早晚能手到擒來。
 
  直到現在,Lisa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她終於徹底認清,余其揚的無動於衷並不是一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原來她的百般討好,不過是一場自作多情。
 
  給鄒震天那桌客人送上最好的白蘭地與最頂尖的美人,成功地把他們全數絆在前頭樂得不知今夕是何夕,Lisa又走回辦公室想向余其揚邀功,順便嗔問他幾句要怎麼來算今天晚上的「帳」,不想還沒進去,就聽到隔壁小房間裡隱隱傳來一聲聲曖昧的呻吟,還有極為耳熟的男性嗓音,頓住了她的步伐,也鐵青了她嫵媚嬌艷的臉龐。
 
  那個小房間的鑰匙只有一把,除了余其揚,誰也進不去。
 
  緊抿著抹上鮮艷口紅的唇瓣,Lisa躡手躡腳地走向小房間,第一次幹下聽人壁角的劣行,只為了確定自己心底的不敢置信,為了確定,她剛剛不經意聽見的那一句滿含著無盡寵溺的話語,真的是從余其揚嘴裡說出來的。
 
  但是,門裡面兩個人做愛的動靜卻越來越大,甚至能夠聽見床板「嘰嘎」、「嘰嘎」的響,低吟與喘氣聲模糊不清地傳遞出來,她越聽越覺得難為情,心中暗暗咒罵這房間的牆壁怎麼做得這樣薄,剛要撇過頭,就聽見有人放聲哭喊著「阿其」,那付嗓音雖然糯軟帶甜,可是很明顯的,是出自於另一個男子之口。
 
  意識到余其揚竟然是和一個男人在小房間裡燕好,就算是出生成長在美國這種開放國度的Lisa也不由得呆愣住了,修整得尖長的指甲緊緊掐進掌心裡,她應該轉身離開,可是踩著高跟鞋的腳板卻像生了根似的釘在原地。
 
  直到一切歸於平靜,聽不見半點聲響,Lisa心裡那把惱羞成怒的火也越燒越旺,她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死命拍打著門板。
 
  過了一會兒,余其揚才衣衫不整的走了出來,渾身上下無不散發出一股濃厚的情慾氣息,披在肩膀上的襯衫沒能遮蓋住的地方,還殘留下幾道發紅的指印,Lisa見他故意藉著身高優勢卡在略微打開的門縫裡、擋住自己的視線,顯然對房裡那人保護得緊,她失望透頂,昂首迎向他受人打擾的不悅眼神,雙眸裡同樣燃著熊熊火燄。
 
  「你這樣算什麼?存心讓我丟臉難堪嗎?!餐廳裡的每一份子都知道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就算你是這間餐廳真正的老板,也不能如此張揚放肆的在這裡就和一個男人搞上了啊!」
 
  再怎麼有教養、有氣質的女人,一旦吃了醋、發起脾氣來都是潑婦罵街般的兇悍,余其揚之前和 Lisa走得比較近些,就是因為欣賞她不做作的直爽性格,可現下看她莫名其妙的妒火沖天、指著自己的鼻子叫罵,像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心裡的那一絲好感頓時散得一乾二淨。
 
  他們之間什麼曖昧也沒有,她Lisa溫究竟是憑著哪一點資格來質問他?
 
  「如果妳真的怕丟臉,就不要在這裡大聲嚷嚷,我們進了辦公室再談。」
 
  余其揚邁步向前,用不怒而威的氣勢逼迫著Lisa連連後退,再帶上了門板,把惱人的噪音通通隔絕在外,以防她又尖聲叫囂些什麼,吵醒了才剛睡下的金九齡。
 
  瞧見余其揚竟然為了別人而對自己擺臉色,滿肚子醋意無處可發的Lisa咬著下唇、把腳一跺,恨恨地轉身走開,進了辦公室後刻意把門甩得震天價響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煩躁地吁了口氣,余其揚扯著原本隨意披在肩膀上的襯衫穿好,臉色十分難看。
 
  若不是為了讓身心俱疲的金九齡能睡個安穩覺,他實在不想耗費無謂的精神去安撫一個失去理性的女人,因為那比面對任何一個敵人都來得麻煩棘手。
 
  想起自己出來前,看見累到昏睡過去的金九齡下意識蜷縮著身子、整個人幾乎埋進了被窩裡,即使睡著了也無法安心鬆懈,那付戒慎防備的模樣看得他心有不忍,余其揚其實不放心他一個人待在小房間裡睡,本想再推開門瞧瞧,又怕擾了他的好眠,遲疑了一陣,怕Lisa等不住再跑出來鬧,還是收回了按在握把上的手,走進辦公室去。
 
  聽見隔壁第二度傳來了關門聲,揪著被褥的金九齡才睜開眼,眸底一片水光蕩漾。
 
  他本來真的睡著了,可是一聽見有誰「砰砰砰」地敲著門,又立即神經緊繃地清醒過來,他原本擔心是鄒震天找到這裡來了,所以余其揚一離開床,他也跟著要爬起身,只是腰痠腿軟的一時使不出力才沒跟上,後來發現是一個女人在門外高聲嚷嚷,那幾句不堪入耳的氣話讓他更加羞愧地縮在被窩中裝睡,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緩緩掀開被子,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照得金九齡眼睛一陣發酸。
 
  他早該想到的,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一個事業有成又魅力十足的熟齡男子,就算沒家室也該有個情人相伴,他的私心,只怕已經造成人家小倆口間的誤會了……
 
  捂著突然一陣抽疼的胸口,金九齡吐出了好長一口氣,把湧上喉頭的酸澀強行吞嚥下去,他一邊斥責自己的沒用、一邊用雙手撐住床沿,發了狠地支起虛軟不堪的身體,好不容易勉強下了地,卻突然感覺到有股濕滑的液體從私密處緩慢流了出來、沾附上了腿根,意會到那是方才一場歡愛所殘留的東西,又羞慚的軟了力氣跌坐地上。
 
  耳根、臉頰發燙不已,他轉著視線,瞧見余其揚隨手扔在床舖一隅的毛巾,便扯了過來,微微挺起身子,顫抖著手指拭去雙腿間的滑液,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只好強忍著羞恥的感覺,一直向後,探進了股縫裡,金九齡輕喘著氣,腦海不受控制地回憶起那一幕幕教人臉紅心跳的煽情畫面。
 
  阿其曾經熱切地吻著他的唇、俯在耳邊溫柔的哄著自己,他還記得那雙溫暖厚實的手掌包裹住自己慾望的那瞬間,他們的四肢親暱無間地交纏在一起,碩大堅挺的性器在自己身體裡那樣火熱猛烈地來回……
 
  「啪」的一聲,金九齡結結實實地搧了自己一巴掌,打散了那些不該浮現的綺想,他惡狠狠地在心底咒罵著自己的糜爛墮落。
 
  金九齡,你的道德觀念到哪裡去了?你怎麼能這般無恥下作?!你已經介入了別人的感情世界,你已經打亂了阿其的生活,你怎能再如此不知羞地去回味那段根本不應該發生的情事?!
 
  吸了吸鼻子,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硬生生逼了回去,金九齡喃喃自語著他沒有掉眼淚的資格,按捺住心裡的苦澀傷感,從地面、桌上一一拾回了衣物穿戴整齊,正試著再次站起身時,眼角餘光卻掃到一樣東西。
 
  他從余其揚腰帶裡抽走又被打落的那把鎗,安安靜靜地躺在床腳內側。
 
  原本死氣沉沉的眸光一亮,金九齡探過身子把鎗握進了手中,明明是冰冷的金屬,卻讓他覺得心中有了些底氣,不再空得發慌,他效仿余其揚把鎗插進腰帶裡,再拉出了襯衫下襬去遮掩,深吸了一口氣,抓著床尾的欄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該感謝黃月樓師父教導徒弟的嚴厲苛刻,讓他自小就打下了紮實的根底,當金九齡用意志力克服了身體上的難受,他的腰腿也不再痠軟的使不上半點力氣,他甚至能扶著牆,一步接著一步,緩慢卻還算穩妥地走出了小房間。
 
  經過辦公室門前,女子尖銳的斥責聲隱隱約約地打進了耳朵裡,金九齡心底對余其揚的歉疚也越發深刻,他不知道該怎麼償還這筆債,只能選擇默默離去,只要他離開得遠遠的,日子一久,時間自然會徹底沖刷掉這個污點。
 
  不再見面,對彼此都好,阿其已經給了他太多東西,他不能、也要不起更多了。
 
  撫上腰側的手鎗,想起那座小巧可愛的咕咕鐘,還有在陸家嘴碼頭上的說說笑笑,蒼白唇瓣勾起一彎淺淺的弧度,他收回視線,割捨掉最後一絲眷戀,繼續往前走。
 
  浦江商會的小弟還在通道入口前顧守著,看見金九齡扶著牆很是吃力地走了出來,立即闔上因為打呵欠而張大的嘴,驚訝的「咦」了一聲。
 
  「你不是醉得很厲害嗎?怎麼醒酒醒得這麼快?不對,你根本連走都走不穩嘛,為什麼不待在裡面多休息一會兒?」
 
  認出來他是送醒酒湯到小房間的人,金九齡放下戒心,朝他點頭微笑。
 
  「我已經好多了,繼續待在這裡會造成你們的麻煩,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困惑地搔了搔頭,那浦江商會的小弟聽見金九齡把話說得這麼客氣,一時間也有些迷糊了,小鄭抓住他、要他去給頭兒報訊時,明明說了這人是他們老大的朋友,可為什麼現下他又是自己一個人從辦公室那端走出來的?
 
  「那、那我扶你走出去吧,瞧你這付樣子,好像隨時都會摔倒在地上似的。」
 
  嘴角勾起的那抹微笑多了一絲溫暖,金九齡感嘆地想著,阿其果然是個很好的人,所以才會連他的員工都這麼友善親切。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可以自己走,沒問題的。」
 
  婉拒了朝自己伸來的那雙手,向前邁了幾步,金九齡又突然停了下來,他思索著,余其揚幫了他不少忙,自己也給他惹來了很大的麻煩,他如果就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實在說不過去。
 
  「能不能請你帶兩句話給你們老板?請你轉告他,說金九齡很謝謝他,也很高興能認識他,以後……我再也不會給他添麻煩了……」
 
  把這幾句話默記在心裡,浦江商會的小弟雖然覺得金九齡的笑容很古怪,像是透著一種沉沉的傷感,他不明就裡,還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轉達,再目送那道纖瘦身影拖沓著腳步往前面的宴席區走去。
 
  一樣的燈紅酒綠、一樣的樂聲輕揚,就像萬花筒似的多采多姿依舊熱鬧不休,看進金九齡那雙悲涼空洞的黑眸底,分外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隱匿在拐彎處,隔著一段距離覷眼偷偷望向舞台正前方那桌賓客,一如余其揚所說的,鄒震天他們已經被醇酒美人所包圍,不亦樂乎的模樣似乎完全遺忘了還有他金九齡這號人物存在,就連方才故意灌倒他的巡捕房局長威爾森也是左擁右抱,從他那付傻笑不停的模樣看來,似乎也喝得差不多了。
 
  自嘲地哼出一聲嗤笑,金九齡繼續扶著牆壁,慢吞吞地往大門口走去。
 
  他已經到了極限,身體的疲累與酒精一起作祟,能撐著不倒全憑一股意志力支持,他再沒有多餘的精神氣力去應付那些豺狼虎豹,既然他們也沒有想到自己,他還是趁機躲遠一點的好,至少,短時間內,他得想盡辦法不要和鄒震天有所接觸。
 
  蹲在大門旁邊和另一名保鑣閒磕牙的小鄭,看見金九齡頓躓不穩地走出餐廳時同樣愣了一下,確認他身後沒有跟著其他人,頗為意外地迎了上去。
 
  「你、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他明明看見自家頭兒趕到衛生間時,把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的緊張模樣,表露出了他對金九齡的重視,他還以為這一次余其揚鐵定會把人留下。
 
  金九齡自是不知道小鄭的通風報信,但是他的腦海裡還模模糊糊地留有一些印象,似乎在衛生間裡,這個鄒震天的貼身保鑣曾經對他釋出過善意,如果那不是他的誤解,他或許可以試上一試,先脫離這個是非之地。
 
  「幫主他們正在興頭上,一時半刻還不會離開,我醉得厲害,沒辦法再替幫主招呼客人,我不想留下來掃了他們的興致,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去?」
 
  聽了這話,小鄭不免有絲猶豫地向餐廳裡面望了一眼,但金九齡的氣色看起來的確很糟糕,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像是風一吹就能倒,而且他也有私心,他並不希望自家頭兒因為這個年輕戲子而打壞了策謀許久的計畫,現在的浦江商會若是和青寅幫爭鬥起來,只會落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向金九齡點了下頭,小鄭跟另一名保鑣交代了幾句話後,就領著他上了汽車。
 
  當小鄭發動車子、載著金九齡回轉鄒震天的宅邸時,余其揚也從辦公室裡脫了身,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Lisa的情緒平撫下來,從頭到尾都維持著理性冷靜的態度,和她把話挑明了說,說他們是合作夥伴、是朋友,除此之外不會再有其他關係,要Lisa別再對自己抱有期望。
 
  鬧騰了這麼一會兒,余其揚心底也是夠煩亂的,但小房間裡的金九齡無疑又是另一道棘手的難題,要怎麼把人留下而不興干戈,不挑起浦江商會與青寅幫之間的衝突,他一下子還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可要他再次放手讓金九齡離開、回到鄒震天身邊,繼續做一個任人恣意狎弄的玩物,他絕對做不到,同樣的懊悔,他不想再領會第二次。
 
  他既然佔有了金九齡的身子,人就是屬於他余其揚的,誰都別想奪走!
 
  一個深呼吸按捺下煩躁的情緒,怕自己的動靜太大會吵醒了金九齡,余其揚沒發出半點聲響地推開了門板、悄悄走進,不想迎接他的竟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屋子裡,散落桌面與地上的衣物全數不見,他彎下身摸上床面,也是涼冷冷的不帶一絲餘溫,顯見人已經離開了好一會兒。
 
  這怎麼可能?先別說金九齡本來就醉醺醺的、站都站不太穩,那具初嚐雲雨之歡的身子更是被自己壓榨得不剩半點力氣、倒頭就睡,他哪有辦法自己走出去?!
 
  因為心底一些亂七八糟的猜想而暴躁了情緒,余其揚一個轉身就要衝出去找人,卻又突然想起什麼而頓住了腳步,他伸手按上自己的腰帶探了幾下,又急匆匆地回過頭在房間裡繞了一圈,找不著遺失的東西,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鐵青的嚇人。
 
  他的鎗不見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金九齡離開的時候一併帶走了。
 
  為自己的粗心疏忽懊惱不已,余其揚火冒三丈地在牆上狠狠搥了一拳,一想到金九齡可能再做出些傻事,心頭不由得一陣抽緊發疼,不管那把鎗的鎗口會對準誰的腦袋,都絕不是他願意見到的。
 
  氣急敗壞地跨著大步邁出了小房間,走向離開辦公室這塊區域唯一的一條通道出入口,瞧見他的部屬還在那裡看顧著,那付清閒無事、昏昏欲睡的模樣,讓他更加篤定金九齡是自己離開的。
 
  「剛剛衛生間裡的那個人呢?去哪裡了?叫你在這裡顧著,你是怎麼辦事的?!為什麼就這樣讓他走了?為什麼沒有攔住他?!」
 
  傻愣愣地看著頭兒沖著自己大發脾氣,滿腦袋的瞌睡蟲頓時跑了個無影無蹤,浦江商會的小弟呆了半晌,才在余其揚越來越凌厲的目光瞪視下,吶吶地開了口。
 
  「我、我有問過他,可是他說他已經沒事了、還走得動,怕繼續留下來會給其爺您添麻煩,堅持要離開,我才放他過去的……」
 
  曲起指關節敲著青筋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余其揚真的不想再對自己的屬下發火,可只要一想像著,金九齡是如何強撐著那付虛軟脫力的身軀自己走出去,氣惱的話語還是壓抑不住地從齒縫裡迸了出來。
 
  「他有事、沒事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喝得那麼醉又、又……我就不信他真的能直挺挺地走出這裡!」
 
  瞥見屬下露出了心虛的表情,余其揚更確信自己的揣測沒有錯,不禁又氣又心疼,憤慨著那個單純的小傻瓜為什麼偏偏生了一付硬骨頭、倔脾氣,他如果再軟弱一些,他如果願意開口向自己求救,他現在絕對不會難受得直想把人抓來狠狠發上一頓脾氣,再揉進懷裡問他為什麼這麼傻氣!
 
  一個甩手就要往前面的宴席區走去,浦江商會的小弟看見他們頭兒臉色不善,生怕他在盛怒之下鬧出什麼事情,連忙壯著膽子把余其揚攔了下來。
 
  「不行、不行!其爺你不能出去!鄒震天那老頭跟巡捕房局長都還在外面,而且、而且那位金先生已經被小鄭開車載走了啊!」
 
  寒毛直豎地承接著掃到自己臉上那道凜冽眸光,幾乎不曾見過余其揚動怒,今天可真是前所未有的頭一遭,偏偏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可以和自己一起承擔,浦江商會的小弟不禁嚥了口唾沫,畏怯地解釋著自己看見什麼。
 
  「我、我瞧那位金先生走得很不穩妥,怕他發生什麼意外,就跟了出去,到了餐廳外面,剛好瞧見小鄭把他扶進了車子後座,因為還有其他青寅幫的人在,我怕被發現,所以又跑了回來。」
 
  說著,浦江商會的小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吞吞吐吐了好久才開口小聲問著。
 
  「其爺,我看見、看見那位金先生上了鄒老頭私人的座車,他該不會、該不會就是外面風聲謠傳的,老傢伙最近很喜歡的那個男寵……吧……」
 
  發現余其揚的目光越來越森冷,話語的尾音也越來越渺小,直到趨近於無。
 
  指著部屬的鼻尖點了幾下,余其揚瞇著眼,臉上表情帶著嚴厲與威嚇。
 
  「今天晚上的事,給我通通忘掉!要是讓我在別人嘴裡聽見什麼閒話,你不僅保不住飯碗,連腦袋都不一定能繼續掛在脖子上!」
 
  聽見屬下驚恐地連連應聲,余其揚煩躁的吐出一口氣,又下了道指令。
 
  「讓接頭的人去告訴小鄭,叫他明天想盡辦法出來一趟,我有話要問他。」
 
  揮了揮手把人趕走,余其揚才垂下肩膀,帶著挫敗無奈的心情走回了小房間。
 
  屋子裡還隱約殘留下一絲歡愛氣息,臂彎裡屬於金九齡的溫度卻早已經消散無蹤,他難掩疲憊地仰倒在依舊枕被凌亂的床舖上,心裡面像是打翻了各種調味料,酸甜苦辣全攪成了一團,腦海裡不停閃現著那張秀氣臉容上的各種表情,看見他笑得眉眼彎彎、看見他哭得崩潰無助、看見他雌伏在自己身下,柔順嬌憨地承接著自己的剛烈強悍。
 
  已經無法回頭了,余其揚清楚明白的知道,他要金九齡,誰也阻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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