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江湖就避免不了要與紛爭為伍,尚風悅一腳踩進泥沼前,就知道這難以避免,只是眼見事情一樁樁接踵而來,有時仍不免覺得力不從心。

  先是無端端連死國都來上門找碴,少年一身奇特的黑衣勁裝,面貌清秀,但氣質冷漠孤傲,雖然沉默寡言,手中凜凜刀鋒卻與他的人一樣寒芒四射;夜神為取得魖族之血,與仲裁者約定,以刀龍之命做為交換。

  眼見他與刀無極兩人一觸即發,尚風悅本想上前助陣,卻突然聽見拂櫻齋主哀鳴一聲,捂著胸口痛苦難耐的跪落地面,周身黑氣流竄似有邪力作祟,他只能撇下戰局先助好友脫險,事後才知小免為仲裁者所擒,拂櫻齋主身中囓心咒受制於人,險些鑄成大錯。

  之後,秦假仙又帶來死國傳說阿修羅復活、莫汗走廊重現苦境的消息,為防死國、火宅佛獄與苦境間的道路被打通,極道先生、拂櫻齋主與刀無極,會同天狼星前往查探莫汗走廊虛實,卻在奇幻空間裡為結界之力壓制,實力無法發揮,險些敗亡於莫測高深的阿修羅之手。

  僥倖死裡逃生,眾人深感死國傳說能為非比尋常,莫汗走廊又是異不可測,非一般武功或內力可摧毀,拂櫻齋主憶起漠刀絕塵與笑劍鈍重生那時,四龍齊鳴曾壓制住重創妖世浮屠的元果之力,交互推算下來,這股強悍力量應該也能破壞同樣具有穿越空間能力的莫汗走廊。

  眾人立即分頭行事,尚風悅發出訊息召回笑劍鈍與嘯日猋,刀無極親自前往荒漠領回漠刀絕塵,拂櫻齋主則為苦集合一之事奔走探聽各路消息。

  四龍終於齊聚嘯龍居,準備一舉擊潰莫汗走廊,為確保眾人安危,拂櫻齋主與尚風悅討論過後,決定上雲渡山請託三教頂峰做接應;楓岫主人歷劫歸來,也同時帶來佛業雙身將啟動妖世浮屠、幫助仲裁者衝破對峰壁、打開火宅佛獄大門的急報,眾人思量商討過後,決定兵分兩路,由楓岫主人率領刀龍前往對峰壁,極道先生與天狼星則到莫汗走廊阻止拂櫻齋主與三先天進入。

  聽聞了尚風悅帶來的訊息,拂櫻齋主等人本想依照楓岫主人的安排,以對峰壁之事為優先,沒想到莫汗走廊的結界卻在此時自動解除,天狼星的死神之眼,又觀察到莫汗走廊即將完成,防止死國開啟已是刻不容緩,六人齊心一念,化影進入,再戰阿修羅。

  異度空間裡,妖世浮屠再度啟動,準備一口氣衝破對峰壁,開啟火宅佛獄,楓岫主人率領刀龍而來,一抗佛獄使者與滅境邪靈的異境聯軍,四龍齊鳴,引發了前所未見的強悍之能,順利逼退妖世浮屠,遏止仲裁者打開佛獄大門的野心,刀無極也取得了可解除拂櫻齋主身上囓心咒的火能元石,眾人功成身退。

  反觀莫汗走廊這方,情況卻是岌岌可危,三教頂峰聯招毀滅莫汗走廊失敗,在結界壓逼下體力嚴重透支,死國傳說阿修羅傲立眼前,集合眾人之力依然無法與之抗衡,千鈞一髮之際,疏樓龍宿開啟了嗜血者最高王權,引動黑暗力量抵擋迎面而來的強勁漩流,天狼星趁機施展死神過境打通結界,拂櫻齋主與極道先生護衛劍子與佛劍率先退離,卻不料阿修羅之邪力,竟讓嗜血者無盡能源瞬間消失殆盡,天狼星急忙揹負虛弱衰老的龍宿離開現場,卻還是晚了一步。

  三先天的合力一擊,雖未能盡如人意,最終還是達到了延遲莫汗走廊完成的功效,龍宿的自我犧牲,也讓其他人得以全身而退。

  再多的哀嘆亦喚不回消逝的生命,收拾起悲傷難過的心情,尚風悅鼓勵兩名好友振作,研究日後行事方針。

  冷靜分析局勢、各自提出意見,三人都認為對峰壁一戰失利,仲裁者必會把開啟火宅佛獄的希望轉押在莫汗走廊之上,但若是想藉由佛業雙身的力量來制衡死國與佛獄之間的利害關係也非易事,當務之急仍是得以破壞莫汗走廊為首要,深明此點的楓岫主人立即向兩位好友告辭,上孤星崖尋天狼星商討策略。

  時勢詭譎多變,苦境正道一再折損棟樑,尚風悅暗自嘆息,只覺得前方道路也像是為一片煙嵐雨霧所迷濛,看不清,未來的方向在哪裡……

 


 

 

  橘紅色的夕陽餘暉宛若一盞即將燃盡油料的燈,幽微的亮光猶帶幾分溫暖,卻是轉眼即逝,仰首望著逐漸沒入西山的日照,前塵往事幕幕流轉於眼前,刀無極感嘆著仇恨易鑄、遺憾卻是難以補償,如果還能挽回被自己推遠的手足親情,他願意用自身所有來做交換。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刀無極回頭,望見記憶未復的漠刀絕塵捧著一只依然飄盪著縷縷輕煙的瓷碗向他走來,隱隱約約的苦澀藥味融進空氣中,他毋須開口詢問,也知道那碗裡盛裝的必是黑漆漆的湯藥。

  「連番征戰,兄長身上的傷其實一直都沒有痊癒吧?這是極道先生為你開的藥方,為了兄弟,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將碗端至刀無極面前,漠刀絕塵的眼眸裡只有單純的關懷與憂心。

  刀無極看在眼底、聽在耳裡,一時百感交集,竟像是被定住了般伸不出手。

  尚風悅搖著摺扇走進庭院裡,見兄弟倆一陣交談,那湯藥還捧在漠刀絕塵的手中交遞不出去,不禁開口揶揄了幾句。

  「我說,這碗藥有這麼可怕嗎?我又不會下毒,你就安心喝下去吧。」瞥見刀無極神色尷尬,像是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尚風悅舉高摺扇,掩面遮去滿滿促狹笑意。

  「是啊,有傷治傷、沒傷補身體也好,可別辜負了漠刀親自為你煎藥的一片苦心。」拂櫻齋主尾隨在尚風悅之後,也漾著笑容出聲幫腔著。

  「唉,這個小子主動開口說要幫忙,我本來還很高興,沒想到他竟然一連燒乾了我好幾個藥罈子,白白浪費多少藥材。」只負責開單抓藥的尚風悅,壓根沒料到漠刀絕塵是有這個心、沒那個力,害他平白損失了不少珍貴藥草。

  「幸好最後有成功,要不然,極道先生真的會抓狂。」拂櫻齋主熟知好友的龜毛性格,若不是想成全漠刀絕塵的心意,早把人一腳踢出廚房了。

  望見自家兄弟向來冷漠自持的瘦削面容,在尚風悅與拂櫻齋主兩人一來一往的接連調侃下,竟然慢慢浮現了一層薄紅,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原本因為愧疚而不敢承領這份溫暖的刀無極,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聲,他頷首向漠刀絕塵道了句謝,便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也許是藥太過苦澀,苦得讓刀無極的眼角也跟著有些發酸。

  醉飲黃龍的逝去讓他徹底瞭解了過去的自己有多麼癡愚可笑,他被怨妒之心蒙蔽住雙眼,只覺得天下所有人都對不起他、都應該為了他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付出代價,他看不見大哥的關懷備至,也誤解了銀戎、星痕與白帝對待他的態度,只覺得他們都看不起身為六爪異數的自己,卻沒想過,他們的恣意與不經修飾的舉止,是因為真的把他當成了兄長來親近。

  氣氛溫馨動人的談話暫告一段落,尚風悅宣佈楓岫主人傳回消息,已經掌握了破解莫汗走廊的關鍵,四龍齊心協力已非難事,問題只出在依然為囓心咒所苦的拂櫻齋主身上,聞言,刀無極立即從懷裡取出了在對峰壁前取得的豔紅晶石,拂櫻齋主眼睛一亮,確認那碎片就是可以解除囓心咒的火能元石。

  「太好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來解決掉你身上的血咒,如此一來,你就不用再受制於仲裁者之手了。」尚風悅興高采烈地說著,卻發現好友臉上浮現了一絲猶豫。「怎麼了?難道解除囓心咒,只靠火能元石還不夠嗎?」

  「不,有火能元石就足夠了,只是勞煩好友為我解咒,總覺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是我自己疏於防範,才讓對手有可趁之機,所以,這件事情,我想等到楓岫回來再處理。」拂櫻齋主解釋著自己的遲疑,對好友露出了很是抱歉的苦笑。

  尚風悅聽了卻差點沒噴笑出聲,瑩亮眼眸裡滿溢著戲謔神采。「哎、勞煩我會感到過意不去,勞煩楓岫那傢伙就是理所當然嗎?感情好也不用這樣表現吧!別忘記了,救人才是這邊的專門科。」

  幾句調笑的話語說得拂櫻齋主一陣窘迫,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從刀無極手裡接過火能元石,尚風悅揮了揮摺扇要他與漠刀絕塵先退下。

  「別再跟我說什麼勞煩不勞煩的話,朋友之間如果還需要這樣客氣,就真的太見外了。」伸手拍拍拂櫻齋主的肩膀,尚風悅對他眨了下眼睛。

  凝望著清靈身影從容不迫地穿梭在黑夜中,將四周燈燭一一點燃,溫暖煦亮的火光映照著銀白衣袍,反射出一片燦爛奪目,置身在無所遁形的光明裡,拂櫻齋主眼簾半斂,掩去眸中倏起乍逝的異樣神采。

  「既是如此,拂櫻就不再推辭,有勞好友為我解除血咒了。」薄唇劃出一彎淺笑,拂櫻齋主躬身一揖表達謝意。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把囓心咒袪除乾淨,不讓仲裁者那小人再有機會控制你。」尚風悅拍著胸脯掛出保證。

  講述過解除血咒的流程之後,拂櫻齋主撩起長袍下襬,盤腿坐在清淨無塵的石板地上,閉起雙眼、放鬆自身,靜心等待好友施為;尚風悅手持火能元石站在他背後,提運真氣與靈力凝聚於掌心,豔紅晶石碎片被催化成煙霧,隨纖細指尖擺動,盡數沒入了修長身軀裡。

  看著一股闇沉黑氣自拂櫻齋主胸口處漸漸散出,尚風悅放心一笑,掌上更加鼓足內力繼續催動火能元石發揮功效,卻不料下一瞬間,應該被驅散於無的黑氣卻突然凝聚成團甚至反撲而上,化做一股兇猛氣勁震得他退了好幾步,一個措手不及竟遭邪氣反噬,尚風悅頓時嘔出一地鮮紅。

  「極道?!」拂櫻齋主連忙起身攙扶住顛顛倒倒的好友,一臉憂心著急。「你沒事吧?為什麼會這樣?!」

  緩下一口氣,尚風悅勉強扯出一縷微笑。「放心,我沒事,可能是出自同源的力量相互排斥才會如此。你身上血咒是不是已經完全清除了?」

  還來不及應話,突然感覺一陣劇痛竄走全身,拂櫻齋主穩住心神、鼓動內力逼出最後一縷邪氣,才冷汗涔涔地點了點頭。「我體內的血咒已經完全逼出了,這都是託了好友的福,謝謝你。」

  「這就好,這樣我對楓岫才能有個交代,哈哈、呃……」笑沒兩聲就險些岔了氣,尚風悅拍撫著胸口試圖散去那種悶窒不舒服的感覺。

  「別說笑了,你傷得嚴不嚴重?讓我為你治療吧。」相較於好友的一派輕鬆自若,拂櫻齋主卻是眉頭深鎖、憂心忡忡。

  「免了、免了,治過來又治過去的,你當我們兩個在做大夫的檢定考試啊?這點小傷不礙事,只要休息一會兒就行了,倒是你,你身上的血咒才剛袪除,該好好調養一下功體才是。」拭去嘴角血沫,尚風悅佯裝自己從容無事,連連擺手要好友別擔心。

  抿著雙唇,拂櫻齋主與他四目相望了一會兒,難掩沉重地長長嘆了一口氣。「極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害得你中了他人暗算。」

  「你再說這種話,我可要生氣囉。」尚風悅橫眉豎目地瞪了好友一眼,但是沒多久,清麗容顏又綻開了溫柔微笑。「別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快去歇著吧,只要你沒事,我也就安心了。」

  「嗯,你也好好休息,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管喚我一聲。」仔細叮嚀好友注意身體狀況,換來的只是一迭聲說自己沒事的倔強應答。

  站在原地,目送清靈身影搖搖晃晃地走進廂房裡,直到冷風搧動燭火爆出了一聲「啪嚓」輕響,拂櫻齋主驀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捧著花盞的那隻手竟然捏得死緊,他鬆開指尖,極力壓抑住內心深處不停叫囂吵嚷的另一種聲音,薄唇撇出一記嗤笑。

  這是他一手操盤的結果,沒有半點可以後悔的餘地……

 


 

 

  踩著懶散虛浮的步伐走進了奼紫嫣紅的小花園裡,尚風悅佇足於醉飲黃龍的衣冠塚前,白淨手掌收闔成拳,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灰黑色的墓碑上。

  「這段日子裡,誰不是忙得人仰馬翻的,就你最舒服,躺在妖世浮屠裡什麼都不用管……」不滿地低聲咕噥著,水漾眼眸裡隱隱蘊藏著幾分委屈。

  想起機會者端著一張陰沉笑臉,假惺惺地說著一些感謝他出手援助、讓他們得以自佛業雙身手下逃出生天的虛偽話語,尚風悅就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是他太過輕率,小看了火獄邪氣的反噬能力,才讓敵人有機會藉由囓心咒來控制他的行動,難得那幾隻滅境邪靈終於開了眼,識破仲裁者兩面討好的計策,打算踏平地獄口一報新仇舊恨,兩方開戰,不管誰輸誰贏對苦境都是絕對有利,如此大好機會卻毀在自己的疏忽大意,叫他如何能不懊惱悔恨?

  臻首緩緩向前,抵著冰冷堅硬的墓碑,嘆息聲裡有著深深的自責。

  悄悄尾隨著清靈身影來到山腳下,刻意拉長距離隔出時間差,待尚風悅傾吐完心中憂煩,確認四下無人、交談內容不會外洩,刀無極才跨出步伐迎上前。

  進攻莫汗走廊已步入最後關鍵期,明日將一戰定生死,此刻已是最後機會。

  「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請極道先生幫忙,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語帶迂迴的開了口,深沉眸光裡帶著探索。

  早就察覺到刀無極一直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尚風悅收拾滿身落寞灰暗,轉過頭瞄了他一眼。「何必說得這麼含糊曖昧,你們給我惹得麻煩還嫌少嗎?」

  「先生毫不計較利益得失的鼎力相助,我們銘感五內,但是這件事情,卻是我──熾焰赤麟的個人請求。」說著,刀無極從懷裡取出了一面金燦閃亮的龍形令牌,遞至尚風悅眼前。「這面可以號令御天龍族所有龍神的兵符,終究還是得回歸真正的皇者之手,請先生代替我,把皇龍令轉交給皇胤大哥。」

  眸光一閃,嫣然唇瓣滑開了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是頭殼壞去、還是哪根筋短路了?醉飲黃龍已經隕歿在妖世浮屠裡,你是要我把皇龍令扔進夔心裡嗎?」

  「瞞者瞞不識,先生又何必故作糊塗懵懂?」俊挺臉龐揚起自信的笑,刀無極直言無諱。「就算大哥真的已經亡歿在妖世浮屠裡,我敢斷言,先生也一定有辦法令他重返人間,否則,你為何要在三龍共脈、一氣貫通之時,透過天尊額鱗收集笑劍鈍他們三人的刀龍靈氣?」

  自腰間摸出摺扇甩出一面水墨風情,徐徐清風拂動墨黑髮絲,清麗容顏斂去笑意,靜默許久,尚風悅再次啟口,卻是語帶沉重。

  「一切都仍是未定之數,奉勸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樂觀。還有,收回你的皇龍令,我立過誓言,這輩子,絕對不再代替別人轉交任何東西。」這種像是在交代遺言一般的舉動,他真的厭惡透了。

  「不轉交,那就當做是替我保管吧。」迅雷不及掩耳地將皇龍令一把扔向了尚風悅,見他慌慌張張地接入手裡,刀無極十分難得地露出了有些調皮的笑容。「待明日攻打莫汗走廊的事情了結,我再來向你索回,哦、對了,若有需要,你可以從皇龍令裡汲取我的紅龍靈氣。」

  尚風悅瞪著手裡燦亮亮的龍形令牌,白淨額頭冒出了好幾道青筋。「你們這一窩龍兄龍弟,到底要逼我打壞多少規矩原則才肯罷休?」

  刀無極哈哈笑著,望向清靈身影的眸光裡,帶著最深切的感激。「這句話,我相信大哥一定也說過。能認識你,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尚風悅的心跳不由得停了一拍,他皺起眉頭,直想揮開這種令人討厭的不祥預感。

  「刀無極,你知道嗎?自以為是的犧牲,是最沒有價值的。」

  「熾焰赤麟的價值,從不需要其他人的肯定。」留下豪放不羈的話語,刀無極揚長而去。

  掂著掌心上,代表意義遠超過實際重量的龍形令牌,沒想到幾度輾轉交接,竟又回歸至他手裡,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孽緣?

  「還以為只有你才這麼蠢,沒想到,兄弟倆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凝望著灰黑色墓碑,尚風悅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你若真疼惜你那群寶貝弟弟,就用你那份執念助我們一臂之力,讓我們能順利攻下莫汗走廊,保住苦境和平。」

  他真的不想,再面臨一次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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